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湍站在她的身后,轻轻俯身,与她贴耳低语:“新年好。”
灼烫的呼吸擦过耳根脸颊,她微微低头,瞥见他的手掌抚上琴弦。指腹缓缓抹过数根弦,最终落在文弦一端,轻轻挑动。
一弦一音,鸣在心头。
待篝火将熄,孩童愈发困顿,撷春带着他们各自回房睡觉。她将琴还回库房后,扶着楼梯回房。房中吵闹,在通铺留宿的旅人们闲谈不休,各自聊起四方见闻。白双槐与庄宝兴回得早,替她占下铺位,从自家车上取来的枕头被褥已然铺好。
通铺最内侧的位置给她留着,旅客人们初时未察,待她蹬下布鞋躺在床上时,方才惊觉,竟有名女子与他们同宿此间。
笑语交谈变为窃窃私语,白双槐与庄宝兴面面相觑,随即齐齐盯住旁边那些旅人。他们虽未上过战场,却也是几经艰险厮杀出的军将,只一刹的目光便足以将寻常人逼退。
窃窃声停,屋内静得出奇。
她拉过被褥盖在身上,稍稍翻身,能听到衣料与被褥摩擦的声响。不久,身旁又有响声,旁侧的床褥塌下——有人来。她翻过身,看到侧身躺下的张湍,两人面对着面,目光相接。
绢花还在她鬓间,枕乱的发丝跳出,划过眉眼,斜过鼻尖,随着呼吸起起伏伏。
他看到她的呼吸渐渐快了,如她指下的音调般撩人。
鬼使神差,他抬起手,捻起那绺乱发,理顺在她的耳后。
约是灯油耗尽,灯火在片刻挣扎后熄灭。她随灯火一同闭上眼睛,耳尖还有他的手指擦过时的落下的微弱体温。
一宿未眠。
夜里,旅人的鼾声、张湍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,混乱交织。她听着更声,寅时初就有人踩着更声收拾行囊。张湍亦如常早起,待他起身离开,她方觉困倦,在细微的闹嚷声中沉沉睡去。
这便睡到晌午,撷春受托送来梳洗用具,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。
下楼时,昨晚的女孩见她现身,匆匆跑到跟前:“阿喜姐姐,上午舒哥哥给我们写了唱词,我唱给姐姐听好不好?”
“什么唱词?”她仍是半梦半醒的模样,难以分辨女孩话中含义。
“就是昨天晚上,阿喜姐姐弹得曲子,舒哥哥知道我要唱给娘亲听,特意给我写了唱词。”
张湍走近,她亦醒神。
“擅自作主,还望莫怪。”张湍递来信纸,纸上工整落着几行歌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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